裴容低头在她唇边吻了一下,舔净了那片红,然后放开她一只手,握住她下巴,将她侧偏的头转过来,要她看着自己。
“阿禾,我是谁?”
他轻声问着,温柔的语调充满迷惑性,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危险。
江晏禾动也动不了,只得微微掀开眼帘。
起初,黢黑的人影是不清晰的,她细细辨认良久,才看清那张冰寒雪冷般的脸。
江晏禾唇齿开合,低低念了一声“夫君”。
这是认出他来了。
裴容心中稍安,妻子便是认错任何人,都不会认错他,他之于她总归是不一样的。
这次再去亲吻她时,他温柔许多,她也未再将他推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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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幽暗,寒秋夜色沉凉如水,裴戬躺在床上,却觉通身火燎般,热意蓬勃滋生。
一闭上眼,便有不该存于脑海中的心思一遍遍冲击着纷乱思绪,躁动难安。
黑暗中,他坐起身,抚着胸口轻轻咳嗽几声,此时的喉咙就像生吞了观音土一样干涩疼痛。
下午回房时他便有些发热了,伤口再次撕裂,引发了热症,他心绪难宁,不得安歇,又加重了病情。
阿禾着实害他不浅。
但比夺人性命的伤病更让他难耐的,是身体无法自控的异样。
裴戬入佛门七载,虽不守清规戒律,但修心禁欲,从没尝过被欲望掌控的滋味。
坐了一会儿,他起身去了耳室,出来时,有人叩响房门。
“进来。”
门被推开,一道黑影闪入,关上门后,见裴戬湿着头发,一身水汽,愣了一愣,忍不住道:“主子,大夫说您的伤口不宜碰水。”
“说事。”裴戬的语气不重,却让人压力倍增。
黑影赶紧低下头,单膝跪地,抱拳道:“那位传来消息,说要见主子一面。”
裴戬立于多宝阁前,将放歪了的和田玄武镇纸扶正,隔了半晌,问他:“什么时候?”
“明日戌时,绣春坊四楼。”
绣春坊是陵京西城青垣街上的一座青楼,青垣街遍地青楼楚馆,绣春坊不甚起眼,平时不会有达官显贵去这等不入流的地方,那些世家贵子瞧不上,更喜混迹于浮云榭和醉云轩这样听起来清新雅致的地方。
去绣春坊谈事情,更容易掩人耳目。
裴戬垂眸沉思片刻,开口道:“戌时可以,叫他换个地方。”
擎剑愕然抬头,有些不解地看着主子。
以前也是绣春坊,主子从未有过任何异议。
但他看出今天的主子心情不太好,又生着病,定是没太多耐心,便压下了疑问,低头应是。
传完话,擎剑退了出去。
裴戬待发上湿气散去,披了件黑色斗篷,推开房门,跃入夜色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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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晏禾是午时醒来的,一睁开眼,便觉头疼,身上也疼,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。
艰难地撑起身子,她撩开床帐一角,想要唤丫鬟们进来,张口时竟然没发出声音。
江晏禾愣住,缓慢地吞了吞口水,喉咙的干涩缓解不少,再试着发出声音,嗓音是有些哑的。
“瑶环……瑜珥……”